改寫白月光

林向榆的一句隻愛我,我為他重生了 99 次。

第 98 次重生的時候,我們終於修成正果了,但是他卻在婚後的第二年,出軌了身為秘書的女主角。

攻略任務失敗,我又一次死於癌症。

這是攻略失敗的懲罰,更是白月光既定的命運,我隻配早死,我永遠無法阻止男女主的相愛。

當愛裡染上恨意。

我開啟了最後一次重生。

這次,我決定死在他最愛我的那一年。

1

「放棄吧宿主。」

系統冰冷的音調中,透出些許無奈。

「你改變不了的原有劇情的。」

它陪我重生了九十九次,從最開始的熱切到如今平靜得毫無波瀾。

我說:「我不想留下遺憾。」

回應我的是時鍾倒轉的咔嚓聲。

隨著白光一閃。

我睜開眼,看到面前寫滿「林向榆」的筆記本,我知道我又回到了 18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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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一次改變我死亡結局的機會。

在這之後,就連系統都會離我而去。

等連林向榆也忘記我,我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所有方法都嘗試過了,隻剩最後一種。

我抬起手,慢慢將面前的紙張撕下。

名字是最短的咒語,我一直在用「林向榆」這三個字困住自己的一生,我想我應該嘗試最後一種方法了。

——不再愛他。

「你們好,我叫桑榆。」

本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的女主角,此時此刻正站在講臺上,作為轉校生進行自我介紹。

我用全部積分兌換了劇情推進器,才讓我們三個人的時間線重疊。

四目相對,桑榆向我投來一個友善的笑容,我也勾起唇角,向她點頭,隨即胸口驀地一疼。

我太熟悉這種病情急速惡化的感覺了。

身邊趴著桌上,睡了三節課的人忽然抬起頭,問道:「夏禮,你是不是心髒不舒服了?」

男孩冷著臉,輕車熟路地從書包夾層裡掏出速效救心丸,從自己的保溫杯裡倒出溫水,催促我服藥,然後又捂住我的手,替我暖手。

隻是一瞬間呼吸急促,都被林向榆察覺到了。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有先天性心髒病。

18 歲的男生包裡不是教科書就是漫畫和打火機,隻有他書包裡背的都是我的藥。

可誰知道後來我的心髒病治好了,我卻死於惡性腫瘤擴散。

我搖了搖頭,給他介紹從講臺走下來的桑榆。

「這是新轉來的同學。」

林向榆漫不經心地抬眼。

但隨即他眼神凝滯,像是世界停了,但心還在跳著,就算是旁觀者的我,也能看清他眼底的一潭死水忽然之間有了靈動。

不可避免,但又無可奈何。

兩個人片刻後錯開了目光,仿佛剛才那匆匆一眼從未存在。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臉色有些難看,林向榆眸光一沉,在課桌底下牽起我的手:「跟我有什麼關系,我不在乎別人。」

我盡量讓笑容別太僵硬,問他。

「是嗎?」

既然這樣,眼神為什麼要躲閃呢?

2

我和林向榆幼年相識。

所有人都知道,他從小隻喜歡也最喜歡我,願意為我付出一切。

我身體不好,所以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懷孕。

因為我承受不住有另一個生命汲取我身體裡僅剩不多的養分,如果非要孩子,我很有可能會死在產房裡。

父母寵愛我,便打算把我嬌養在身邊,未來領養或獨身都隨我心意。

而林家是保守的家族,極其看重血脈傳承,知道我的情況以後,就再也沒提過娃娃親的事情。

像我們這樣的家庭,都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定下了聯姻對象。

林向榆十八歲的生日會上,我親眼看著他媽媽向他介紹好朋友的女兒,隻能咬著下唇,黯然失神。

但是隔天便聽說兩人沒成,把林夫人氣壞了。

傍晚,林向榆在小花園的後門對我笑。

我分明看到他臉頰上紅腫的巴掌印。

原來是他昨晚跑回老宅,跪在幾位長輩面前發誓非我不娶,大鬧了一通,氣得他爸動了家法,在祖宗牌位前用兩指粗的藤編把他抽了一頓,可他愣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林向榆跪了一夜,天亮才被心疼兒子的林夫人放出來,便踉踉跄跄地跑來找我。

他隔著欄杆,牽住我的手,輕聲說道。

「我不喜歡小孩,後代對我而言可有可無,但你一定要養好身體,陪我長命百歲。」

「夏禮,我誰也不要,隻要你。」

我哭得泣不成聲,看起來比挨打的林向榆還慘,而他痛得指尖發顫,還在極其耐心地為我一遍遍擦拭眼淚:「別哭,你心髒不好,不能有大的情緒起伏……」

這就是十八歲的林向榆。

曾出現在我的夢裡,殺死過我千千萬萬遍。

可誰知道,後來我們結了婚,三年無子,他便出軌了身為秘書的桑榆。

直到桑榆懷孕,他迫不及待地向我提出離婚。

隔著電話,我都能想象他眉頭微蹙,神色冷淡。

「夏禮,我需要一個能為我撫育後代的妻子。」

我在電話那頭說不出話,因為我趴在洗手池邊上,止不住地嘔血,大片鮮紅在水中綻開,我整個人散發出腐爛而又萎靡的味道。

從那一刻起,我徹底明白了。

真心瞬息萬變。

白月光就應該在她最完美的那一刻泡在福爾馬林裡。

3

「夏禮,你在門口等我一下。」

我小時候在校門口等司機,差點被人販子拐走過,自那以後。林向榆不允許我在外面離開他視線半步。

林向榆是競賽生,每天放學都要去老師那裡拿額外的題目。

我就在辦公室門外等他,然後結伴回家。

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十年。

我乖巧答應,等他往裡走,我便頭也不回地向教室去。

桑榆留在教室自習,早上主動打過招呼,所以她對我比對其他同學要親近。

她抬眼朝我笑:「夏禮,你怎麼也還沒走?」

我從書包裡拿出林向榆的 mp3。

「我有急事要先回去了,你幫我把這個拿給林向榆,可以嗎?」

聽到這個名字,桑榆的耳廓隱隱泛紅,她幾乎沒有猶豫。

臨走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

女孩正偷偷戴上了耳機,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臉上噙著一絲雀躍的笑意。

那天晚上林向榆在花園後門問我怎麼不等他,我沒有回答,反問道:「我讓桑榆還給你 mp3,你拿到了嗎?」

他微微怔松,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拿到了。」

緊接著,林向榆像是為了岔開話題,隔著欄杆把我抱了起來,故作兇狠地威脅:「下次必須等我,聽到沒,我以為你又出什麼事了,擔心死了。」

我回去打開了網易雲,找到林向榆的賬號,發現他的關注多出一個。

連歌單也新增了幾首他不常聽的 r&b 抒情。

我捂著愈發疼痛難忍的胃,抿唇一笑。

原來就算是擔心我的時候,也會跟女主角一起分享歌單啊。

自那天起,林向榆和桑榆親近了起來。

他們都是競賽生,見面的機會多,共同話題也多,下課也經常湊在一起討論題目。

我便是在這個時候疏遠林向榆的。

他很快就發現我不再依賴他,也不再放學等他,就連他在我家花園後門徘徊到半夜,也始終不見臥室的窗口出現我的身影。

白天我提早離開,傍晚我直接坐上自家的保姆車,林向榆想攔也攔不住我。

第二天去學校,我跟老師提出轉到特長班。

林向榆徹底慌了。

下課,他紅著眼眶在走廊轉角攔住我:「夏禮,我做錯了什麼我都可以改,求你別折磨我。」

「你喜歡上別人了。」

林向榆一怔,脫口而出:「我從來就沒喜歡過桑榆!」

見我臉上掛著淺薄的笑意,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我輕輕推開他,氣息平穩。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如果你喜歡上別人,我們就不要再提往事,沒有誰離開了誰就過不下去了,你未來應該有更好更健康的妻子,我不會糾纏你。」

林向榆眼眶又紅了一圈,他的神情幾近哀求。

「夏禮,我不要別人……」

直到我的表情一寸寸冷凝,林向榆怎麼會看不懂這是我喪失耐心的信號,我認定了什麼就不撞南牆不回頭,否則也不會為他重生無數次。

如今我已經決定離開他,便也不會改變。

我轉頭想離開,被林向榆握住手腕,按在牆角親吻到喘不過氣。

他向來乖張驕矜的眉眼湿潤,泅著淚意,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夏禮,我隻要你,我隻要你一個。」

我呆呆望著玻璃窗裡倒映出我身後不遠處的桑榆。

林向榆看到她了。

他身子微僵,將我抱得更緊,語氣像在起誓。

「夏禮,你才是我的唯一。」

可是唯一這個詞過於絕對,本身就是錯誤的答案。

4

林向榆察覺到自己的變心,對我的愧疚達到了最高。

他為了向我證明自己的真心從來沒變過,開始變本加厲的對我好,為我跑半個城市去買我喜歡的限量蛋糕,隨時不離開我身邊半米遠,甚至再也沒和桑榆說過話。

關於這一切,我都隻是平靜地告訴他:「你不用為我這麼做。」

第五十二次重生,我也曾經因為貪戀林向榆對我的好,想要把他的愧疚,當做自己的護身符。

但物極必反,這樣無微不至的好最後也會變成刺向我的利劍。

那一次的最後,林向榆滿眼厭倦地望著我:「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永遠不知足?」

「夏禮,跟你在一起太累了。」

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所以我打算什麼也不做。

反而他愈發想要彌補我,讓我們回到從前。

這些日子裡,我的身體一如既往,不好也不壞,隻是在高考體檢的時候,還是查出了身體裡有異常信號,把林向榆的臉色嚇得煞白。

還好這次隻是良性腫瘤,父母當即決定把我送到最好的醫院手術。

手術順利得不可思議。

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我爸問我:「禮禮,向榆在外面,要不要讓他進來?」

見我搖頭,我媽欲言又止。

「他在外面守了你一天一夜,誰勸他都不聽。」

林向榆一夜沒合眼,進屋的時候渾身狼狽,眼底布滿血絲,我爸媽還沒離開,他就半蹲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我的臉。

「疼嗎?」

我沉默片刻,疲憊地閉上眼睛:「林向榆,你回去吧。」

他有些愕然,膝蓋直接跪在地上,攥住被單的雙手微微顫抖,林向榆啞著聲開口。

「夏禮,你別這麼對我。」

我別開了臉:「你別這樣,你隻是現在心裡還有我,放不下對我付出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我不想等到以後我們的愛消磨殆盡,最後落得一個兩看相厭的結局。」

「所以及時止損,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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