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太子爺點了麥當勞他發瘋炫耀後

「算了。

「宋栀,是我的錯。我不該愛上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是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冷待,他那樣驕傲的人,怎麼受得了?

這場錯誤總有要撥亂反正的時候。

短暫相交之後,就該漸行漸遠。

這樣最好了。

鼻尖泛起一陣酸,我小聲道:「謝謝。」

逃似的回了家。

當天夜裡。

我偷偷用小號搜索季嶼川的短視頻賬號。

有點驚訝。

他的名字沒改。

那條麥當勞的視頻還在。

而且就在上一秒,還多了一條更新。

他不知道在哪裡拍了一棵栀子花樹,配文道:

【今天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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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合時宜地想起曾經的很多個夜晚。

我和宋一生活在逼仄但溫馨的出租屋,他將我摟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他說。

宋栀,宋栀,今天也很喜歡你。

淚水模糊了視線。

視頻裡的音樂播放了無數遍。

一行冰冷的淚水滑過臉頰。

我看著窗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辯駁。

宋一。

我有心。

有對你的真心。

也有自卑心。

13

盡管季嶼川說討厭我。

但他還是買下了我身上的那套首飾。

聽聞他點名說我的氣質很襯品牌,隔了沒多天總部就派人來對接代言事宜了。

圈裡無數人撕破頭都想爭的頭銜,就這樣落在我頭頂。

僅僅是因為季嶼川的一句話。

何為望塵莫及。

不過如此。

隔著天塹,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季嶼川。

可沒想到,一個月後,還沒收拾好心情,就又再見到了他。

一個度假村。

公司裡一個勢頭正盛的小花陪圈裡幾位名導和投資人打高爾夫,經紀人盼著我搭上北城電影圈這輛快車,執意讓她捎上我。

那幾位投資人是出了名的愛結伴玩女明星的人渣,出發之前我便有不祥的預感,右眼皮狂跳不止。

果不其然,打完高爾夫球後ẗú³,他們便扭頭帶著我們去了度假村裡的溫泉區。

「宋栀,去換上,這可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

公子哥視線流連在我胸前,笑著露出滿是煙漬的黃牙。

我低頭掂了掂手裡那輕薄的布料,笑得很勉強。

綁帶式的豹紋蕾絲比基尼,隻要輕輕一扯,就可能走光個徹底。

可那一池子,除了跟我來的小花之外,全是男人。

「陳總,可能要掃您的興了,我今天身體不便,實在沒辦法陪諸位泡溫泉。」

他「嘖」了一聲:「怕個毛?小爺我們不嫌你髒,今天也不睡你,你乖乖換上就是了,哪來的這麼多話?」

跟我同行的小花不知在何時換好性感的紅色泳衣,在池子裡悠然衝我招手:

「宋栀姐,陳總都親自發話了,你怎麼能駁了他的好意呢?快換上吧。你的 D 罩杯配上這套泳衣,事業線肯定惹火哦。」

她身旁,頂著地中海的猥瑣投資人掐她臉,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都是一個公司出來的,怎麼你就這麼識趣?」

看著她嬌笑的模樣,我心中一陣惡寒。

換是絕對不會換的。

我再想錢,也還幹不出這種出賣自己的事。

「宋栀,我們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別以為賣幾套珠寶、參加幾次晚宴就能飛升了。去問問我們是誰,你在圈子裡混得如何,全看我們心情。」

見我一臉抗拒。

我對面的男人聲音更狠。

我四面環視。

孤立無援。

但沒關系。

困難有一個算一個,我都能解決。

我逼著自己保持冷靜,在心裡盤算著對策。

突然。

身後有個懶散颀長的身影掠過。

池子裡的人都轉過身來,驚訝地看向那個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

就先聽到「撲通」一聲。

——陳總被人揣進了溫泉池子裡了。

不巧,進去時碩大的身軀砸到了裡面正在喝紅酒泡溫泉的另外幾位大佬,紅酒翻倒在池子裡,一片狼狽。

水花聲、尖叫聲混作一片。

有一道藏著薄慍的松散聲音格外惹人注目。

「雜種,是我孤陋寡聞,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地界跟你姓了?」

那人在水裡撲騰。

但看清來人之後,還是不忘連連道歉:

「季少,我喝多了跟小娘們吹吹牛逼,一時失言,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您怎麼來之前也不提前通知我們下?」

我背微微僵直。

回頭。

季嶼川不知從哪裡趕來,一頭黑發微微凌亂,還有些喘。

他視線輕飄飄地看向一臉蒙的我,聲音裡透出一股認命的豁達:

「來上趕著當舔狗。」

14

因為季嶼川那一腳。

溫泉定然是泡不下去了。

季嶼川將殘局丟給助理處理。

他帶著我先走。

司機駕駛著邁巴赫平穩駛出度假村。

我這才聞出隱蔽的車廂中飄散著酒精的味道。

季嶼川喝了酒。

而且此時此刻,他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了酒,還在繼續喝。

想起上一次見面的不歡而散,ṱū₈我很尷尬,但好奇心使然,我還是沒忍住斟酌著開口:

「謝謝你,你今天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這個度假村遠離市區,過來要走一段山路,可不方便。

他端著酒杯側頭看我,語țű̂₂氣不鹹不淡:

「我剛才不是說了?問點我能回答的。」

我:「……」

可是你剛才說的是你來當狗的。

滿嘴跑火車!

我頓了頓,想起了那晚帶著栀子花的抖音,他說討厭我。

垂下眼眸,手指攪動著衣服下擺。

「你今天,是不是特地過來給我解圍的?」

季嶼川說他討厭我。

這麼久不聯系我。

他應該恨透了我吧?

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出這個問題。

連自己都覺得臊得慌。

誰知話音剛落。

鼻尖縈繞著的酒精味道突然變重。

季嶼川欺身,那張俊臉陡然出現在我眼前。

不隻目光糾纏。

我們連失了規律的氣息都交織在一塊。

他目光眷戀地將我看了一遍,看得我整張臉紅透也全然未察覺。

「你喝多了。」我很是緊張地偏開頭。

他卻強硬地伸出手捏我下巴,將我的臉扳回去與他對視。

「喝得不多,想你比較多。

「寶寶,我好想你。」

我的指尖深深掐緊掌心,努力不讓自己失態:「你不是說,你討厭我了嗎?」

「我隻是那天討厭你,但現在我已經把自己哄好了。」

季嶼川揚唇一笑。

「而且我討厭你,又不是不愛你了。」

這話矛盾得我不知道怎麼接。

心情如同酸澀,卻又冒著粉色泡泡的莓果氣泡酒。

見我一直沒說話,他倒在我的脖頸裡,語氣含糊,又莫名生出幾分委屈與怨懟,開始自言自語: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你突然就不要我了。想過你,恨過你,發誓要忘了你,可是最後還是認輸,偷偷愛你。我做不到像你一樣狠心,所以我早就認命了,像當年一樣在警察局門口一樣,不管是宋一還是季嶼川都見不得你受委屈,想把最好的東西都雙手捧給你。」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他從我身上抬起頭,眼眸中浮現難掩的霧色:「你說,我是不是很賤?」

坦率而又直白的告白。

季嶼川這樣的人,竟然任由自己這樣低進塵埃裡。

我的心驀地縮了一下。

15

在便利店那會兒有夜班。

運氣不好的時候,不可避免會碰到喝得醉醺醺的顧客。

言語揩油我能無視。

可是有一回,一個中年男人,他說著「小美女,長這樣為什麼還要這麼辛苦,在夜裡能做的工作還有很多,哥哥幫幫你」,直接就要衝進收銀臺來抱我。

一切發生得太快。

在我還沒來得及拿起手機報警之前,出門給我買夜宵的宋一拳頭就先到了。

「狗東西,調戲老子女朋友?你長成這樣為什麼還要活著,能死的辦法還有很多。」

宋一對我從沒紅過臉,張口閉口就是姐姐。

他這樣暴戾、青筋暴起的模樣,我還是頭一回見。

那中年男人不是年輕氣盛的宋一的對手,一下被撂倒在地上。

他下手沒輕重,看得我觸目驚心。

好在夜間巡邏的警察及時發現,制止了這場互毆。

從警察局被罰完款出來。

我和宋一坐在馬路上的長椅聊天。

被警察叔叔教訓了一通,他竟還一團傻氣地亮著自己的拳頭,沾沾自喜:

「犯我老婆者,雖遠必誅。」

我心有餘悸,把他的拳頭往下按,一臉認真:

「宋一,拳頭不能解決一切,這次還好隻是被判成輕微互毆,要是更嚴重點,你是要被關進去的,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不要為了我以身涉險。」

我其實想說。

沒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看著宋一那雙赤忱的眼睛,我無端回憶起七歲那年。

媽媽和我,被我生父的原配夫人陳蜜抓走了。

奢靡豪華的五星級套房裡,擠滿了一屋子我不認識的大人和保鏢。

媽媽被按跪倒在地上,不停求饒。

圍觀的人笑著舉起攝像機對準她。

「夫人,你可以去查戶口本,宋栀跟我姓,生父填的是不詳。我從來沒想過要拿宋栀的存在去換什麼東西,我隻是想要一個親人。求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和孩子,我會帶著她立刻離開,絕對不會讓人知道她生父的一切信息。」

我被保鏢控制住,哭得撕心裂肺,可無人理會。

那話並沒有打動那位妝容精致的太太。

她抓起我媽媽的頭發,嗤笑一聲:「認清楚現實吧,蠢貨。像你們這種沒權沒勢的人,我動動手指就能讓你們翻不了身,叫不出口,你以為我會把你們放在眼裡?

「隻是我啊,今天心情不好,想像抓老鼠一樣抓你們羞辱一頓順順心,就隻是這麼簡單而已。」

她確實隻是罵了我們兩句,拍了一些視頻,就毫發無損地放我們離開了。

可心裡的創傷如影隨形。

媽媽的哭聲成了我的畢生噩夢。

明明是媽媽先認識的那個男人。

明明是那個男人先說的愛我媽媽。

可僅僅是因為媽媽出身不好,幫助不到他的事業,他就狠心拋棄了他,接受了家裡的相親。

媽媽說,他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愛你,但要怪就怪你沒投個好胎吧。」

在那過後,我在心裡對金錢埋下的一顆種子。

金錢是個壞東西,讓人抬不起頭。

我害怕有錢人。

金錢也是個好東西,讓人做自己喜歡的事。

我想自己變成有錢人。

這麼多年我和媽媽相依為命,不要任何人保護。

我以為自己麻木了。

可是宋一出現了。

聽到我說不要為了我讓自己以身涉險,他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一把把我摟在懷裡:

「拜託,為了老婆戰鬥是男人的榮耀。宋栀,我跟你承諾,你現在有我了,隻要我的鼻子還出氣,這輩子我就不可能讓人欺負你。」

我身體一僵。

他察覺到了,哄小孩似的揉了揉我的頭發,聲音愈發堅定認真:

「為了宋栀,在所不惜。這句話,你可以隨時找我印證。」

我永遠記得那個夜晚。

頭頂梧桐樹葉在晚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城市的喧囂在這一刻如同被它撐起的傘隔絕開,變得遙遠而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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