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總在開導我

  鍾啾啾算定了他會來解開這布偶的束縛。

  他也算定了鍾啾啾會在這裡給他設下陷阱。

  卻不曾想到,少女在那些手上都鍍了雷電,細小電流穿過皮膚,沒入身體深處,順著四肢百骸一遊蕩,少年身體頓時麻了半邊。

  他低喘一聲,攥緊了手才沒有墜落下去。

  鍾啾啾真是個氣死人的小混蛋。

  被電不是第一次,畢竟少年修為太高,已經渡過好幾次雷劫了。可兩種感覺不一樣。

  雷劫是兇悍神聖的,帶著戰鬥意義,落在身上滾燙,叫人熱血沸騰。

  鍾啾啾這細小電流,卻是為了麻痺凌虐他身體,順著血管滋滋流過去,少年說不出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隻覺得腦海裡有一刻冒出了一些白光。

  “鍾。啾。啾。”

  少年額上青筋跳動。

  小姑娘便站在他不遠處,眼睛閃爍地看著他,沒想幫他也不撤離,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等待他被雷電掏空精力,身體軟倒的那一刻。

  他怎麼可能會被這種東西控制住?

  少年攥緊的手,突然一松。

  砰——

  所有在他身上遊弋的手,全被炸成了一片渾濁白氣。

  飄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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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鍾棘這麼強悍的怪物,光靠一個機關當然不可能控住。

  少女眸光動了動,不怎麼驚訝,轉身又往前跑,引領他往深處前進。

  “你聽我說話!”少年咬牙。

  鍾啾啾不聽,腳步啪嗒啪嗒。

  少年皺了皺眉,隨風一掠,繼續追逐她。

  被狩獵的少年,在追逐想要狩獵自己的獵人,這場景怎麼想都很奇怪。

  剛飛進長廊,又是“滋滋——”兩聲。

  有什麼從空中對穿射來。

  少年飛馳的身子猛地一停,幾枚飛針擦著他衣袖,從面前掠過,差一點就刺進了他皮膚。

  針上都浸了毒,專門針對修士的毒,能在一瞬間放倒他。

  啾啾對他過於了解,知曉他能輕易追上她,所以特意布下了這些拖延他速度的東西。

  就這一個停留,少女已經跑進了前面的房間。

  ——這個房間存著的,是她欲念的極致幻想。

  牢籠鎖扣鐵鏈,畫像毒酒雷石,甚至還有一副冰棺。

  在塵埃亂舞的房間裡閃閃發光。

  少年一愣一愣的。

  她想做什麼?想讓他安安靜靜躺進這裡面,再也不能行動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有一件事很明確,啾啾又猜到了他會在冰棺面前停留,所以少年隻駐足了一息時間,足下便突然一空!

  !!!

  少年身影一閃,出現在了冰棺上。

  ——這個判斷是正確的,鍾啾啾沒有在冰棺上動手腳。因為覺得他會很厭惡這個東西。

  倒是其它地塊,隻要他一碰到,就會立刻塌陷。

  寒氣肆虐,塌陷的地板下,是泛著幽光的冰脂,能瞬間將人築成冰琥珀。

  “你想殺了我?”少年沉聲。

  同樣站在另一座冰棺上的少女歪了歪頭,似乎在猶豫說“是”還是“不是”,最後因為回答不出來,在少年驟然銳利的殺意中,轉過身。

  繼續跑。

  看樣子不把鍾啾啾捉住,是沒法和她好好對話了。

  鍾棘決定不再對她混沌幻境中的任何東西關注停留,先捉住她再說。

  然而——

  剛追出門,身後幽暗之中,便又有股不祥氣息襲上來。

  他不停留了,不代表會沒有東西主動拖住他腳步。

  不是鍾啾啾的氣息。

  少年霎時往旁邊一閃,碎星一瞬間在手裡出現,切過去。

  鐺!

  正好切上對方的長牙。

  那東西“嘶”了一聲,大概明白他的兇性,沒有在他面前張牙舞爪,極速後退,並不執著於與他纏鬥。

  是隻巨大的紅背蜘蛛。

  鍾棘愣了愣,表情莫測。

  蜘蛛?鍾啾啾認真的?讓他打架?——這簡直不像她的計謀,她明明知道他能一瞬間結束戰鬥。

  沒時間陪她玩了。

  少年看看變淡的牆壁。

  混沌之氣並不能供她無限使用,消耗幹淨時要等混沌重新凝結才能再一次布置幻境。鍾啾啾這對混沌之氣大開大合的使用,估計也差不多消耗幹淨了。

  把這裡解決掉,抓住她,和她好好講道理。

  碎星在少年手中閃爍。

  牆角的蜘蛛被砍斷了一顆牙,龇牙咧嘴跳動著對他示威,想要恐嚇他。

  少年刀尖輕輕一挑,冷笑一聲,忽而一道熱風滾過,他一衝而起,朝蜘蛛襲去。

  蜘蛛眼上上下下,機械化的來回翻滾。

  少年迅疾如風。

  直接將它切碎,管它是個什麼怪物,都不會再活過來。

  刀刃上卷著流火,身畔的氣流全是炙熱的,他越逼越近,嘴角也越咧越開。

  就在這時,有個身影突然擋上來。

  少年眸子睜大一分,猛的收回手,斂起碎星往後退去,這一退,正好撞上身後等待已久的蜘蛛網。

  細細的白色絲線聚合,迅速要將少年身體裹起。

  鍾棘卻顧不得第一時間和這些蛛網較勁,而是生氣。

  “鍾啾啾。”他兇狠,“你就不怕被我切斷嗎?”

  為了捕獲他,她竟然拿她自己來賭——這麼說來,放個蜘蛛在這裡也是她精心算計好的,就為了這一刻。

  她賭他不會傷害她。

  她確實賭贏了。

  蛛絲柔韌,還帶著毒性,能讓他的體力迅速流失。

  少年被粘得極緊,掙脫不能。手腕被牢牢扣在網上,胸膛腰腹也被纏住,掠奪他的力量。

  蛛絲密密麻麻。

  啾啾表情漠然。

  少年放棄抵抗,聲音提起:“我讓你抓住,你能聽我說話了嗎?”

  小姑娘似乎歪頭想了一下。

  雖說她能在這裡保持意識,可到底欲念太深,就算是清醒,也不復往日清晰慎重。

  片刻後,她靠近了幾分,脆生生的:“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

  少年默了默,抬起眼。

  片刻後,突然暴起。

  火舌如同龍卷,紅光大綻,一瞬間燒毀所有禁錮和妖魔。

  電光石火之間,紅色的身影已經籠罩住少女,驟然放大的威脅感將她牢牢鎖住,他殘忍笑意之間能看見囂張的犬牙。

  “我要是不願意,怎麼可能會被你抓住!”

  隻是一瞬間。

  眨眼的一瞬間。

  實力巨大的差距讓啾啾根本來不及思考,甚至無法看清他的動作,天旋地轉之後,她已經被摁在了他身下。

  “還跑嗎?”

  少年瞳孔暗紅,興奮地笑著,嗜殺又叛逆。

  許久不曾感覺到的瀕死壓迫,這一刻如同實質,透過被他捏住的咽喉滾入少女識海。

  “鍾棘,痛!”

  她聲音稚嫩,滿臉痛苦。

  她知道現在要說什麼讓他放手,然而少年並未上當,無動於衷,她隻好劇烈反抗。

  “鍾棘,你弄痛我了,你放開!”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賴吵鬧、手腳並用,卻被他一隻手制服得死死的。

  “你放開我!”

  “不放。”少年笑意不收,惡劣的說。

  “痛。”啾啾聲音顫抖。

  這個字後,感覺到他的手不易察覺地輕了幾分。

  “痛——”她可憐兮兮。

  他卻不肯退讓了,就那樣兇狠的瞪著她,看她哭鬧。

  少女像一條砧板上的魚,失去所有力氣,隻能在他手下劇烈的呼吸,小巧的胸脯上下起伏。

  “現在能聽我說話了嗎?”少年問。

  啾啾不想聽,側過臉。

  她還清醒著,所以她知道,她剛才每一次行動都是在觸碰他的逆鱗,她所有的幻想,包括要破壞掉他生命、讓他永遠躺進她冰棺裡的幻想,都越界了。

  一定會被他討厭。

  一想到這個,少女手心生出冷汗。

  她又要鬧騰。

  少年卻換了一種壓制她的方式,抓住她兩隻手摁在她頭頂。

  這種被束縛的方式讓她睜大眼睛,拱起腰肢,想要脫離掌控,卻又小小一隻,根本無法撼動他,隻好無能為力地被他完全拿捏住。

  “鍾棘……”

  鍾棘:“現在能聽我說話了嗎?”

  少女渾身冰涼,放空眼神。

  許久後,呆呆的:“嗯。”

  他問:“你想對我做什麼?”

  ……

  想對他做什麼——?

  少女頹喪得像個死物,自暴自棄。

  “我想要你。”

  她眼神黯淡,卻狂氣。

  “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可以。”

  少年打斷她,沒有半分猶豫。

  少女驀地一停,不知道是力竭還是不相信,傻乎乎的,許久後,仰起臉,用一雙圓鈍的眸子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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