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又被狐狸精勾走啦!

哪怕我打直球寫情詩,蕭懷微都能神色平靜地看完,然後誇我文採不錯。

這人是真把自己當活神仙,始終高坐明臺,心情好了就掃我一眼,心情不好就他娘原地裝石頭。

雖然浮黎說這隻是他的手段,但我並沒有覺得又被勾引到。

隻覺得生氣。

浮黎聞言神色微變,但很快又重新掛上完美的笑容:

「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這又不是你的問題。」

我也說不出這種挫敗感從何而來,可能單純隻是因為我從沒輸過。

我想要的,隻要努力都能得到,所以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才格外難受。

浮黎卻把我從牛角尖拽了出來:

「詩是我寫的,糕點是我做的,主意是我出的。就算失敗了,他否定的人也是我,和你並沒有關系。」

诶,好像還真是。

花心思討好蕭懷微的又不是我,我在這兒鬱悶什麼呢。

浮黎拍了拍我的肩,眼神認真得不像在開玩笑:

「凡事多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如果有人讓你不舒服了,不要浪費時間多想,一定是他克你。」

從未想過的可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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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敗感消失,那種想讓蕭懷微喜歡上我的執念也煙消雲散。

隻是我這邊稍微冷了下來,蕭懷微卻開始主動找我了。

他邀我去雪後的冰湖垂釣。

難以想象這得是多稀罕的魚,才能讓蕭懷微這麼積極。

我問浮黎:「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約我,我要去嗎?」

浮黎的表情很寧靜。

就是那種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他賢淑一笑:「去吧,也許你今天就能心想事成了。」

怎麼,蕭懷微是能用釣上來的魚求婚?

不過他說要我去,我就抱著漁具走了。

臨走前,我聽見浮黎在院子裡低聲咒罵了句:「狐媚子!」

無法傷敵,自損一千八。

這很難評。

晚上給他帶點魚回來補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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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沒帶回來。

帶回了一個病恹恹的蕭懷微。

其實今天不算冷,蕭懷微穿得也不少。

我帶著浮黎給的避寒珠,蕭懷微就是跳進冰湖裡野泳,恐怕都不會受寒。

但他就是被湖邊突如其來的一陣邪風吹病了。

這手段過於明顯,我都不想多說。

天帝每次想針對我時,總會先拿他兒子祭天。

別人養兒防老,他生怕兒子活到他老。

父愛,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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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蕭懷微還沒來得及求娶我,就被那邪風吹暈,浮黎本來還在偷笑。

但因為蕭懷微是與我同行才病倒的,我被國公府上下當成了災星來針對。

浮黎瞬間笑容消失。

他罵罵咧咧地掏出自己裝樣子的藥箱,打算用妖力治好蕭懷微。

但這次沒用了。

仙凡有別,不管天帝如何不作為,他到底有神格在身。

神仙想要人死,不被天條承認的妖族當然無法輕易改變什麼。

想必是太子懷微做的小手腳被發現了,天帝不想給我留捷徑,這才下了死手。

浮黎皺眉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蕭懷微:

「就算我強行用妖力吊住他的命,他恐怕也撐不過這個冬日了。」

蕭懷微是太子懷微的一抹分神,隻要天帝想強行召回這抹分神,蕭懷微的肉身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走向衰亡。

浮黎的妖力隻能暫緩這種衰亡,但這也並非長久之計。

比起真情實感替我焦急的浮黎,我反而更加冷靜。

「你能讓他清醒過來嗎?」

浮黎想了下:「這倒是可以,不過昏迷沉睡本就是魂魄不穩時,肉身的一種自我保護行為。如果強行喚醒他,這具肉身消亡的速度可能會更快。」

我隻聽到了可以兩個字。

其他的並不重要。

這一刻,三百年前那個毫不猶豫絞斷情絲的謝端,再次與我重合。

我聲音冷得連自己都覺得齒寒:「浮黎,喚醒他。然後,配合我給國公府演一出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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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妖配合,想哄騙一群凡人實在再簡單不過。

隻需要浮黎喚醒蕭懷微,甚至短暫地讓他健康起來,到時浮黎再借著巫醫的身份,借鬼神之口說我的八字旺蕭懷微。

國公府這群人為了點風吹草動的小事,就能為了二三句迷信言論打殺下人。

浮黎一開口,他們必定會「強迫」我給蕭懷微衝喜。

隻要在天帝徹底召回懷微分神前,完成衝喜的儀式,這次歷劫我就算通過了。

再簡單不過的法子。

浮黎沉默了很久。

然後他用一種很復雜難言的語氣問我:「既然有這個法子,為什麼不早用呢?你明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是的,在入府的第一天,在看到浮黎成為了老夫人新來的巫醫那天,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但為什麼拖到了今天才用呢?

浮黎看著床邊垂下的流蘇,帶著一點殷切的期待,忍不住問道:

「是不想蕭懷微受苦,還是因為,你想和我多……」

「浮黎,」我打斷了他的話,指尖點著自己空蕩蕩的心口處,「我沒有情絲,你還記得嗎?」

沒有情絲,也沒有生出情絲。

浮黎眼中的光亮瞬間黯淡。

半晌,他重新對我露出和往日裡別無二致的溫柔笑容:

「我記得啊,就是隨口問問。」

「你隻想當神仙的嘛,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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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衝喜之名騙婚這事,浮黎同意了。

國公府的人同意了。

唯獨醒來的蕭懷微不同意。

我:「?」

娶不娶我都得死,死之前成全我一下怎麼了?

非要我求他嗎?

求了,他還是不同意。

蕭懷微的精氣神已經很不好了,卻還是在我面前挺直了脊背,強撐出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謝端,」不知何時起,他不再喚我表妹了,「你無須為我做到這一步。」

我都快哭了:「我不是為了你啊大哥,真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蕭懷微不贊同地搖頭:「你不必說了,我不會同意這種荒唐的事情。」

「我一副病軀能苟活至今已是僥幸,何苦還要累得你下半生孤苦無依。這件事我絕不會同意,如果他們為難你,你盡管來找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會護你周全。」

他好有道德。

可他要是真的為了我好,能不能先暫時做個沒有道德的人啊!

之後無論我如何好說歹說,蕭懷微就是不為所動,他認準了我是被國公府逼迫的,任何理由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我人都麻了。

得知此事後,浮黎聲音發寒,表情恐怖得像是話本裡的大反派:

「他不願?那就打暈他,誰說成婚這件事,新郎必須是醒著的呢?」

要不說我倆是狐朋狗友狼狽為奸呢。

等等,誰是狗?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蕭懷微好像是我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竟然先一步將死了我們。

他在再次昏迷前給國公府的人下了死令。

要是敢讓我給他衝喜,就算他真能醒來,也會自裁謝罪。

國公府的命根子一開口,衝喜的路徹底被堵死。

哈哈。

合理懷疑他和天帝在合伙演我。

31

蕭懷微絕了我和他成親的路。

而他顯然也熬不過這個冬日,待他一死,我便失去了唯一能重回天界的法子。

是的。

唯一的法子。

「就不能再等等嗎,」浮黎故作輕松地笑著問我,「你就那麼確定,我不能讓你重生出一條情絲?」

「我可是狐狸精,你別太小看我了。」

我摸上浮黎那張近在咫尺,百看不厭的絕美面容:「就因為你是狐狸精。」

沒人能拒絕的,沒人能不動心的狐狸精。

我彈了彈浮黎的狐耳: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包括我在內,天界所有後天飛升的仙家,無一人能再度生出情絲。」

浮黎瞬間臉色大變。

他一向聰明,不用我說太多,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雖然舊天條規定神仙不得動情,但人畢竟是人,後天仙家都是從人飛升上來的。

隻要是人,便不可能做到全然無情。

連那群自詡高貴的先天仙家,私下裡都遮遮掩掩地談情說愛,我們又怎麼可能真的百年如一日地心如止水呢?

偏偏所有無情道飛升上來的神仙,全都頂著張無欲無求的臉,任勞任怨地被那群上天庭的神仙壓榨了百年千年甚至更久。

在出現我這個異常的卷王前,上天庭和天兵天將之間相隔的豈止一道天河。

為什麼妖族不被允許飛升?

因為妖族生來情感熾烈,人族尚有情絲可斷,妖族卻連血液裡流淌著的都是情熱。

為什麼隻有無情道可以飛升?

因為情絲一斷,人沒了七情六欲,就成了靠命令行事的強大傀儡,隻需再以天條封印情絲不再生長,便能更長久地使用這些傀儡。

所謂的飛升,不過是上天庭拐來免費牛馬的騙局。

我能成為例外,是因為我卷到即便情感淡去,卻仍然不願屈於人下。

那種迫切想往上爬的情感,甚至已經成為刻在骨子裡的執念,並未隨情絲的消失而淡去。

而我這個不受控也無法用姻親綁住的例外,到底讓天帝心虛了。

所以他把我扔下凡間,想讓我再無法回去。

甚至在天兵天將夠用的情況下,他還想徹底掐斷凡人的飛升路。

無情道不予飛升,可舊天條未變,沾染七情者仍不可飛升。

是位相當隨心所欲的主宰者了。

而因為蕭懷微這個犟種,天帝的破爛計劃現在竟然還真的要成功了。

行吧。

論卷王敗給犟種的一生。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後很快為自己的日後謀新出路。

我詢問尊敬的親愛的英武不凡的妖王陛下:「或許妖族還缺一員大將嗎?」

浮黎想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跟妖族好像不太熟的時候,他開口了。

「不缺,我們又不打仗,都是些老實本分的好妖。」

「既然喜歡當將軍,那就回天界當你的戰神去,」頓了頓,他說,「有辦法的,我幫你。」

32

浮黎在我心裡是什麼樣的形象呢?

美麗溫柔,大度體貼,但總是不正經,時常以生情絲為由拐我去雙修。

我以為他這次說的幫我,無非還是指情絲。

在這種前路黯淡的時候,和一個舉世難尋的貌美狐妖雙修,好像的確也是一種安慰。

我手都碰到浮黎的衣帶了。

他卻掏出了一把形狀特殊的匕首。

他把匕首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然後對我說:

「雖然比不了上古時期那群九尾狐,但以我如今的修為,以心頭血吊住區區一個凡人的命還是可以的。」

隻要蕭懷微的肉身停止消亡,天帝就無法真正喚回分神,蕭懷微的命也就保住了。

可是連九尾狐都需要斷尾換命,心頭血又豈是說取就能取的。

「不要這麼看著我,不要這麼容易被感動,」浮黎隔空點了點我的眼睛,「我能為你做的事太少了,你在天界拼盡一切往上走,一次次用命去換戰功時,我都隻能站在凡間仰頭看著你。」

「現在能幫得上你,我很開心。謝端,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為你這個朋友付出,我心甘情願。」

哪有這樣的朋友。

哪有人會為朋友做到這個地步。

「我……」

可不是朋友還能是什麼呢?

「別拒絕我,也別想太多,你隻需要接受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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