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梁初楹本來還沒有這麼生氣,在溝通過程中怒火蹭蹭上漲。

  偏偏一邊生氣,一邊還得顧念著天氣已晚,強行把脾氣忍下去。忍啊忍,她握緊拳頭,感覺自己快忍炸了。

  她們這是遇上了個黑車啊。

  是真走錯還是假走錯還不得而知。

  司機瞥她們的神情一眼,並不客氣地繼續說著,提醒她們:她們是女孩子,這麼晚得以安全為主。

  ——赤裸裸的威脅。

  舒清晚蹙緊了眉,很想硬剛。

  就連她們說起報警,他亦是滿不在乎,“最多就是進去蹲幾天,怕什麼?”

  滿是對法律的藐視。

  梁初楹本來還能忍的,這回拳頭都硬了。

  操!

  舒清晚也生氣,但她還是拉住了梁初楹。

  商量無果,隻能接受價格,讓司機改道去正確地址。司機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舒清晚抿緊了唇。

  天色漸晚,她們得做下防備。

  司機又瞥她們一眼,勉強啟動車輛,嘴裡不忘說著,都是她們沒有將地址說清楚的錯,不然早就到了,也不用多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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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初楹瘋狂在手機上給舒清晚發著消息,各種暴躁怒罵。

  如果是在國內,如果是在北城,她今天一定手撕這個臭司機!

  北城的安保問題,自然不必擔憂。

  但可恨此時的情況不是。

  舒清晚握緊了手機。她看著窗外的路線,這回沒再放下防備。在司機開著開著又偏航的時候,出聲提醒。

  司機的手臂散漫地搭在車窗邊,道:“這條更快,放心好了。”

  梁初楹:“……”

  一而再再而三,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懊惱自己剛才到底是有多隨便找的車。

  她還是升起了點害怕,給爸媽發著消息。

  坑了她們好多錢,還威脅她們人身安全和清白!

  梁媽媽聽著就懸心,在那邊哄著她:【他要多少給他就是了,回頭我們再算賬。】

  舒清晚沒有準備給誰發信息,也還算鎮定,隻是注意著外邊的路線。

  在終於抵達家樓下後,整件風波才算結束。舒清晚握著梁初楹的手慢慢鎮靜下來。

  梁初楹給父母回著平安的消息。

  那輛車離開,舒清晚視線緊隨,默默記下了車牌號。

  她的眉眼沉靜,但其中也帶著鋒芒。

  車輛走後,她們報了警。

  剛才忍住,就是為了現在。

  而且,雖然她們沒出事,但也不能讓他繼續載客欺人。-

  北城。

  兩家婚事籌辦得順利,尋了個時間,雙方長輩就著婚事專門坐下來商議了一回。

  門當戶對,雙方都很鍾意這樁婚事。

  容隱興趣不大,參與也不多。相比之下,談微則是全程陪同參與。

  一樣一樣的流程走著,好像也沒有什麼要忙的了,確定完大概的日子後,便可以開始準備起婚服。

  進步快得談微的心跳一下子加速。

  好像每一步都踩在雲端,但每一步都是真的。

  到時候婚禮上的婚紗她早就想好,要請一位她屬意已久的國外設計師親自操刀,重工繁瑣,用時也比較長。不過婚禮還早,可能還要過上一年半載,甚至更久,所以她有時間。

  其它婚服的話,她自己有點想法,她媽媽也給了她建議參考。

  這些都由她自己決定,容隱給不了什麼參謀。

  最終,談微想去北城一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裡定做一身正紅色的旗袍。

  總感覺這種老店的手藝會更有味道。

  最主要的是。

  她聽聞,他喜歡旗袍。

  確定下來以後,談微給容隱發了信息,約他同行。

  一眾事宜他都沒太參與,給他發這個信息的時候,談微還是有些緊張。

  速度是有些快。之前她還在苦心謀劃,擔心計劃的哪一步踏空,而一轉眼,他們就要開始準備起各種婚儀了。

  容隱不置可否。

  她發的那個時間,他的行程還未定。

  不過他暫且沒回。

  最近他手頭堆積了不少事情。

  在他態度轉變後,跟老爺子轉圜的這段時間,也得到了喘息的空間和餘地。

  他懶懶垂下眼,解開袖扣。

  見他回來,阿姨拿了一個信封來交給他,“這是今天剛收到的,好像是什麼取衣服的通知。先生,您有沒有定制什麼衣服?”

  容隱的衣物大多是定制,也都有專人安排處理,不會有這樣一封信寄過來。

  他拆開看了眼,隨手放在一邊,嗓音微低:“嗯,你去忙吧。”

  是一家旗袍店。

  應該是舒清晚定制的,老板可能聯系不上當時客戶留下的電話號碼,就聯系起了留下的地址。

  也就是柏悅苑。

  夜色深濃,阿姨忙完離開後,家裡阒靜一片。

  他扯松領帶,側颌冷峻,進了衣帽間。

  她收走了家裡的很多擺件和裝飾,現在這些都是管家新換的。

  長指理著領口,他解開襯衫紐扣。

  狹長的眼眸自手邊的一個陌生擺件上掃過一眼,眸光淡淡,他取出一件白襯衣。

第37章

  一直到深夜,舒清晚和梁初楹還在警局處理著這件事情。

  梁初楹家裡來了電話,她看了眼正在和警察流利溝通的舒清晚,放心接起,和爸爸說了幾句話。

  大學時,舒清晚成績很好,不僅專業課遊刃有餘,還能富有餘力去學些別的,並且她感興趣的東西,基本上都能抓在手裡。

  在這邊讀書讀的經常頭疼的梁初楹自嘆不如。

  也是這時,外面一陣動靜,應該是又來了人,舒清晚沒有去注意。

  她將大致經過講了一遍,最惡劣的莫過於被威脅了一回人身安全,以及侵犯威脅。

  她並不覺得這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正常敘述。

  這些事情比較會讓人造成恐慌的點可能是在於它發生在異國他鄉,更讓人沒有安全感。

  梁爸爸聽妻子說完就已經被嚇出一身冷汗,他總覺得國外不安全。跟女兒講著電話,說要親自過來一趟。

  梁初楹原本應著好,直到她抬頭看見了什麼人,唔了一聲,“不用了爸爸,好像有人過來處理了……”

  梁爸爸還是不放心,“誰過去了?”

  梁初楹:“林董。”

  梁爸:“?”

  誰?

  知道沒有出什麼情況,警察便有些不太在意,八成是準備輕拿輕放。“是不是有誤會?一開始的描述情況或許就出了問題……”

  舒清晚蹙了下眉心。

  也在這時,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握住。

  她愣了一下,回頭便看見了覃漪。

  “怎麼會有誤會?就算是什麼誤會,也不能夠這樣威脅!”握著她的肩膀,覃漪回應著那個警察,字字鏗鏘,帶著怒火,儼然是不認同對方話裡的每一個字。

  舒清晚還沒說話,覃漪就已經氣不過,站在她這邊跟那個警察對峙著。

  剛才他們聽她說完了經過,就已經在心驚肉跳。今天萬幸的是沒有出事,如果出事該怎麼辦?!

  這種人渣,還要為他找什麼解釋?她還沒要個解釋呢!

  舒清晚還在意外他們的突然出現。感受到握在自己肩上的手氣得發顫,她也愣了下。

  這些事情她本打算自己處理,從剛才到現在就沒和家裡說起過。

  雖然當時挺危險,但現在於

  她而言也隻是報個警的小事。沒想過會被撐腰。

  “他有什麼道理?這麼囂張地威脅兩個女孩兒了是嗎?”

  覃漪簡直滿腔怒火。

  林稷年帶了人過來。要求找出對方,並且一定追究到底。

  什麼金錢、時間的成本,他們又不在乎。

  放過這件事,絕不可能。

  梁初楹感覺她的底氣都足了,更不用說舒清晚。她眨眨眼,掛斷電話小跑過來。

  這個社會總是看兩個小女孩好欺負。

  不是不重視,就是想糊弄。

  他們一來,事情很快解決。

  要是這點事都處理不掉,林稷年也不必再叫林稷年。

  情況發生得突然,舒清晚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相處。從警局出來後,她跟梁初楹準備回家。

  已經折騰到了深夜,剛發生了件讓他們那麼擔心的事情,加上那個司機今天就是將她們送到家樓下,知道她們地址,林稷年哪裡能放心?

  他和她分析著情況,提議道:“家裡離這不遠。你和同學今晚不如就住家裡。”

  舒清晚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訝然。她就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家裡每天都有人收拾,回去就能休息。”覃漪也在旁邊附和著,積極在掃清她的後顧之憂。

  至於別的日常用品,自然更不必說。

  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她就已經準備好。

  早就想接女兒回家,隻是始終無法實現。

  舒清晚不太想答應。但今天確實折騰得夠久了,梁初楹挽著她手,甜甜道著謝。

  除了是好友父母之外——

  天,她竟然都能混到去林家住一晚了。有點不可思議。

  她們不用再找交通工具,坐上了車。前方司機在開車,舒清晚手機開著,她無意識地點進和舒母的聊天框,又退了出來。

  可能是和另一對在一起時,會對原來的父母油然而生一股心虛,因此出現的無意識行為。

  ……今晚這回,她沒有被放在敵對的一方。

  有人和她站在了同一邊。

  她微垂下眼,烏睫垂落,有些恹恹的倦意。

  林家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司機並不認識她。但是

  他有基本素養,隻管開車,甚至都沒有過多投來冒犯的好奇視線。

  即便她才是他們的孩子,也沒有人知道與認識。

  覃漪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北城告別之後,她甚至害怕她們這輩子都見不到面了。這會兒坐在舒清晚身邊,緊張的反而是她。

  今天遇到的事情不算小,可她一直獨自在面對,沒打算給家裡發消息——不管是舒家還是他們。

  她獨立,卻看得他們心疼。

  尤其是當看到她同學在跟家裡打著電話的時候,他們時常會覺得,他們給她的怎麼會這麼少。

  覃漪想去拉她的手,但是控制住了肢體動作。她關心地問著:“是不是累了?馬上就到家了。今天嚇到了嗎?他沒敢動手吧?”

  那種人渣,哪怕隻是動到女兒一根頭發覃漪都要計較討回。

  舒清晚搖搖頭。

  動手的話,她跟梁初楹也就動回去了,不會乖乖坐以待斃。

  這個房子是覃漪和丈夫新挑的,林馥一沒有住過。每個地方都沒有另外一個孩子的痕跡。

  她專門挑了個地段很好的,想將它送給舒清晚。

  舒清晚微愣,“不用……”她頓了頓,解釋說,“現在那個地方我也不一定長住,之後應該就搬走了。”

  這回愣住的是覃漪。她怔怔地問:“你要去哪裡嗎?”

  舒清晚像是她抓不住的風箏線,等不及她的腳步追上來,就已經飛遠。

  “不一定。沒決定好。”

  她有幾個規劃,但是還沒落成。

  覃漪忍著鼻尖酸意,試探性地提出:“也可以跟我們說說……我們還可以幫你做做計劃,或者參考。”

  舒清晚走得太遠,早就超過了舒父和舒母,從高中開始她基本上就是自己做決定。

  甚至更早。

  她隨意地頷首,沒有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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