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了,但不熟

  車子靠邊,裴遙接過助理遞來的包,拉開副駕駛車門。

  今天默樂有會,謝逍特意告訴他別開車,他來接。

  “老二你又使什麼壞?”

  又。

  “你太敏感。”

  謝逍聽出話內機鋒,唇角微勾。

  打左轉向並線切入主道,徑直開向默樂資本。

  一個眼神,裴遙頃刻曉得原委。

  弟妹全交代了。

  ……

  路口等紅燈。

  裴遙手機振動,有消息進來。他遲疑了一瞬,故作松乏聳肩,低頭瞅屏幕。

  【餘春山:老公我今天出院你來嗎?】

  咳咳。

  裴遙警惕瞥謝逍,按下靜音鍵,單手大拇指戳字:【今天開會。】

  謝逍左手把著方向盤,餘光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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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

  屏幕又一亮。

  【餘春山:老公那我等你來了再說。】

  “……”

  裴遙摁滅手機。

  變燈。

  “想笑就笑。”謝逍意有所指。

  “……”

  裴遙目視前方,“珍惜駕照。”

  駕照的梗過不去了,謝逍一臉黑線。

  親哥血脈壓制,不服不行。

  -

  與此同時,默樂耳鼻喉住院部。

  餘春山放下手機,交代走廊護士,“我老公今天來不了,出院明天再說吧。”

  護士腳下一滯,倒推護理車退了兩步,滿臉諱莫如深,“你是說……”

  口型是裴。

  “麻煩啦。”餘春山微笑。

  護士倒吸一口氣,連忙離開。

  ……

  默樂耳鼻喉兩位院長,裴遙管行政,還有一位分管業務的院長,醫療專業出身。

  裴遙鮮少來住院部,這幾天例外。

  於是,“裴院長有了第二春”從耳鼻喉病區悄然傳出,消息不脛而走。

  -

  隔了一天。

  餘春山照例給裴遙發消息:【老公我今天出院嗎?】

  西裝口袋外兜,裴遙虛握手機,草草看了眼內容,摁滅沒回。

  彼時,他人已經來到病房門外。

  輕敲兩聲,然後從外頭推開,站在門廊盡頭,微笑插兜看她。

  “老公你來接我出院啊!”

  餘春山大喜過望,眼睛閃閃發光。

  “走吧。”

  裴遙順手拎起茶幾上的旅行袋,擱在行李箱上扣好,然後站下步子等她。

  突聾出院後有定期復查,護士站會發指南,方便患者復診。

  餘春山激動,沒仔細聽護士講解,裴遙拿起冊子,“再給你講一遍,認真聽。”

  幾個當班護士互相交換眼神。

  工作時間來病區,還沒穿白大褂,明顯是私事。

  -

  默樂耳鼻喉這棟樓前身是家酒店,停車場在後院,離門口有段距離。

  餘春候在招牌下,等裴遙取車。

  百無聊賴中,老遠瞅見一個女的,站在裴遙黑色大G前,拉扯氣氛劍拔弩張。

  突聾恢復期,她聽不清。

  悄悄走近,一眼認出裴遙前妻。

  追一個人當然要做好準備,餘春山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半晌,見前妻氣急敗壞,她猜出幾分,走過去道,“老公我累了,還走不走。”

  餘春山聲調清軟。

  落在溫慈耳中,猶如晴天霹靂。

  一瞬間。

  溫慈面容瞬間失色。

  她冷聲詰問:“你是誰!”

  “我是誰關你屁事!”餘春山哂笑。

  溫慈佔有欲上頭,“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關我屁事!”

  溫慈氣得眼前發黑,胸口劇烈起伏,望向裴遙,“你相親就相來這麼個貨嗎?”

第280章 你可以閉嘴嗎

  醉酒引誘那夜後,她再沒見過裴遙,手術、離婚、返工,甚至沒時間做小月子。

  “裴院長第二春”像尖刀刺入心髒,他避而不見,她就專程來堵他。

  焦急上頭,一時口不擇言,待話音落地,溫慈先愣了愣。

  倔強清冷的目光逼視裴遙。

  劍拔弩張。

  餘春山一貫大嗓門,“溫女士,你說話挺髒啊,上廁所沒擦嘴吧!你來解釋解釋,什麼叫‘貨’!”

  她雙臂抱胸,斜斜打量溫慈,“網友罵得沒錯,現在雜志編輯水平是真不行。”

  餘春山調查功課做得足夠扎實。

  連《Cute》深陷負面輿情也一清二楚。

  ……

  溫慈一噎。

  習慣了高高在上,脫離底層生活太久,瞬間被懟得啞口無言。

  “裴遙!”溫慈警告叫他,“你還要裝傻嗎!”

  昔日在裴家,偶爾和謝挽秋爭執,他總是眼不見為淨躲出去。

  她好歹是他前妻,任由人欺負,到底連他的臉面也不顧了。

  餘春山搶前一步,“選擇性失聰,持續性裝愣,我老公擺明不想理你,別——”

  還沒說完,裴遙伸手撈住她胳膊。

  他緩緩抬眸,聲線冷峻,平靜不帶一絲波瀾,“你自己選的路,我們已經結束了,以後不要再見面,對彼此都好。”

  “願賭服輸吧,溫慈。”

  “……”

  我們。

  溫慈眼眶泛酸。

  迷蒙中,好似回到那年國槐樹下,花瓣雨打湿肩膀,她笑著跳腳躲避。

  “我不服!我不相信!我們十四年夫妻,你就沒有一點點感覺嗎?”

  溫慈慌忙拉住裴遙手腕,不由分說十指扣緊,小臂依偎,將整個人貼上去。

  “裴遙你愛的是我,你追的我忘了嗎!”

  “有完沒完前妻!”餘春山撥開她的手。

  前妻。

  一秒點燃溫慈心火。

  她揚手照餘春山臉頰一巴掌摑下去。

  一道颀長陰影面前閃過。

  裴遙慢了一步。

  隻見餘春山抬手一擋,幹淨利落反扣住溫慈手腕,指腹運力捏緊,下颌一抬。

  “就憑你?”

  “放開我!”溫慈疼得腳下踉跄,險些站不穩。

  她常年坐辦公室養尊處優,疏於鍛煉,十指不沾陽春水,多走兩步路就喊腳疼。

  手腕被鉗住,整條手臂從上到下一陣麻酥酥的灼痛。

  “哎呀,怎麼回事,我的手不聽使喚了呢!”餘春山咯咯笑出聲,嘲諷拉滿。

  她手勁大,體質好,得益於常年旅遊和爬山。

  尤其熱衷自我挑戰,去年夏天,她剛登頂川西四姑娘山大峰,海拔五千米。

  此刻。

  溫慈在她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

  僵持幾秒,各不相讓。

  “好了,”裴遙眼眸清亮,溫言提醒餘春山,“別忘了你還在恢復期。”

  餘春山手腕朝後一帶,溫慈高跟鞋趔趄,狼狽前撲兩步。

  她松開手。

  如果不是顧及裴遙,餘春山真想扇她。

  額前一縷碎發,遮住溫慈半張臉,她眸中凌厲,死盯餘春山,“裴遙,你何必破罐子破摔呢。”

  聞言,裴遙淡漠笑笑。

  “老公我們走!”

  餘春山回頭,踮起腳,輕啜裴遙嘴角,然後拉開大G副駕駛門,利落坐進去。

  很快,車子駛出停車場。

  ……

  久久凝視。

  溫慈眼底晦暗不明。

  柔軟微涼的嘴唇,曾經是屬於她的。

  怔怔垂下頭,恨意呼吸循環,頃刻溢滿心肺。

  餘春山那一吻,裴遙並沒躲避。

  卑微的不甘,抵達頂峰。

  -

  裴遙開車,一路目不斜視。

  餘春山揪著安全帶,時不時輕抿下唇,嘴角的得意藏不住。

  車子駛進玫瑰園地庫B2。

  倒庫,熄火。

  車裡安靜下來。

  裴遙的手握著方向盤沒松開,餘春山拽著安全帶,兩人沉默著,一動不動。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好像,一切塵埃落定。

  ……

  裴遙垂眸。

  十天前,她大喇喇說要追他,隔天就喊老公,剛剛還猝不及防吻了他。

  這吻,如同帶刺的開場白。

  她像玫瑰,熱烈澎湃。

  在盛春濃墨重彩地盛開,萬花皆敗。

  半晌。

  裴遙喉結輕滾,“走吧,我送你上去。”

  看她一眼,畫蛇添足補了一句,“行李多,你剛出院。”

  “老公你真細心!”餘春山笑著跳下車。

  裴遙從後備箱探出頭,“小心點。”

  ……

  玫瑰園F區,12樓,一梯兩戶,朝東。

  裴遙眼風淡定掃過。

  餘春山摁密碼,推門進屋,“隨便坐。”

  裴遙將行李擱在門廊,往裡走,坐在沙發上。

  客廳裝修大方,柔光磚通鋪,灰白兩色軟裝,和她敲鑼打鼓的張揚性格迥然不同。

  餘春山從島臺過來,拿著兩瓶水,大方介紹,“這本來是我婚房。”

  裴遙抬眸。

  “婚禮前半個月,他出軌了,網上沒說錯,沒人能從男朋友手機裡全身而退。”

  “及時止損。”

  “損?我和他領證了哎!虧了吧,變二婚了,哈哈哈哈哈。”餘春山大嗓門笑。

  “……”

  餘春山拿水給他。

  裴遙接過,擰開,然後奪下她手裡沒開的那瓶,倒手遞給她。

  餘春山一愣,眼睛湿潤亮閃閃的,“謝謝老公。”

  “……”

  “剛事發突然,老公你別在意啊。”

  裴遙喉結輕滾。

  他沒有回答,仰面凝視她,眼眸漸漸深沉,宛如海浪翻湧,溫柔而撩人。

  餘春山戰術性喝水。

  一口,兩口。

  ……

  突然。

  裴遙站起來,走過去攬住餘春山後腰,手臂力道收緊,滾燙氣息覆住她的嘴唇。

  “唔!”餘春山驚叫。

  她剛喝了一口水還沒咽,裴遙猝然一吻,水流從嘴角溢出,滑過下巴洇湿脖子和領口。

  不止她,他襯衫也沾湿一小塊。

  裴遙渾然未覺,熾熱吮吸。

  唇齒相碰,呼吸相撞。

  綿長熱吻陡然爆發。

  餘春山拽他襯衫,別過唇角呢喃,“老公我突聾剛好不影響嗎?”

  裴遙喘息一滯,“影響什麼?”

  “影響我們發揮。”

  “你可以閉嘴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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