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和阿蠻

簡北現在已經抓進去了,黑作坊血清涉案金額很大加上這孩子一慌亂什麼事都說了,還扯出了縱火案和鱷魚皮走私, 他都不知道他走私鱷魚皮幹什麼。

他明明給了足夠多的零花錢,這小畜生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他仍然在四處奔走,但是他也知道,這次的事,他也幫不上忙了。

塵埃落定,小畜生沒有做壞事的腦子,留了一堆的證據,逃都逃不掉。

事到如今,簡南找他還能有什麼事?

“我已經把我現在工作的地址發到這個號碼上了。”簡南停頓了一下,“你明天過來找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剛洗完澡走出浴室的阿蠻看了簡南一眼。

也不知道他剛才說的哪一個字取悅了阿蠻,她很快樂的衝拋了一個飛吻。

一點風情都沒有的那種飛吻,很敷衍,飛完她就拿著吹風機進了浴室。

簡南低頭,掩去嘴角的笑意。

“什麼話?”簡樂生在電話那一頭語氣仍然生硬。

“父子之間的話。”簡南說的很平靜。

二十幾年來,他從來沒有說過的話。

簡樂生窒住,很久之後才哼了一聲:“你那邊很偏,我可能要下午才到。”

“晚上七點之前我都在那裡。”簡南掛了電話。

父子之間的對話,隻是他們家的父子,對話的內容會非常非常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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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把李珍的事情告訴簡樂生?”阿蠻耳力好,吹著頭發也能聽到簡南這邊電話已經掛了。

簡南站起身,接過阿蠻的吹風機。

阿蠻開始留長發了,不過簡南前兩天看到阿蠻在鏡子前很不耐煩的衝著半長的頭發比了個剪刀的樣子,他就覺得,這長發應該也留不久。

“嗯。”簡南應了一聲,打開吹風機。

他挺喜歡她的頭發的,越長就越軟。

所以他接手了阿蠻護理頭發的工作,希望阿蠻不要一時興起又咔嚓一剪刀。

阿蠻眯著眼,靠在他身上,手指拽著他的褲頭。

無意識的為了保持平衡的動作,卻讓簡南差點把吹風機塞到自己嘴裡。

“手……往上一點。”簡南結巴,“我褲子要掉了。”

阿蠻斜眼,兩隻手都放了上去。

簡南:“……”

“之前為什麼不告訴他?”她問。

之前簡樂生來家裡找他們的時候,簡南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很嚴肅的問題。

但是簡南不想回答,他正在練劈叉防止褲子真的掉下去。

“和買房子一樣麼?”因為氣簡樂生不管他,所以幹脆什麼都不跟他說?

看來她就打算用這樣詭異的姿勢聊天了。

簡南認命的關掉電吹風,把自己睡褲的松緊帶扎緊,然後重新打開電吹風。

“不是。”他搖頭。“我不想看他們打起來。”

阿蠻抬頭。

“我把親媽舉報到牢裡關了六年多,又把同父異母的弟弟引渡回國現在正在拘留所裡等待審判,如果再讓親生父親和輕生母親打得不死不休……”

他聲音變低。

“太……”他想了個形容詞,“悲慘了。”

他就這樣站著,一邊給阿蠻吹頭發,一邊撐著阿蠻一半的重量,扒著腿,維持著自己褲子不要掉下去的角度。

講著悲慘嚴肅的話題。

“我會覺得,李珍是不是就希望我這樣做。”簡南關了吹風機。

就像那場火災那樣。

他是不是最終還是落了李珍的圈套。

“就算是中了李珍的圈套,你最終也不會變成她希望的樣子的。”阿蠻終於良心發現,幫簡南把真的要掉下來的褲子拉好,“你沒想過她為什麼第一次會失敗麼?”

“你永遠都不會變成她希望的樣子。”阿蠻自問自答,“你們兩個根本不是一樣的人。”

“可能智商都很高,你身上也可能確實遺傳了一些她的瘋病,但是你永遠不會變成她這樣的。”

“為什麼?”簡南問。

阿蠻的話不是安慰,所以,為什麼?

“她也碰到過很多好人的。”

“你外婆、吳醫生、謝教授,她活得比你久,看起來比你正常,也沒有像你一樣掛著反社會人格的牌子,所以,她這一輩子肯定遇到過很多好人。”

“但是她殺了你外婆的女兒,她害的謝教授離婚,她並不覺得這些在她生命中對她有幫助的人是好人,她隻覺得這些人攔了她的路。”

“所以你們兩個不一樣。”

一個牢牢地記得五歲前的家庭生活,牢牢地記得每個人的飲食喜好,隻是因為那段時光對他來說是溫暖的。

一個從鄉村到城市打工,遇到和善的僱主卻鳩佔鵲巢,不知感恩,無負罪感。

這兩個人,從本質上就不一樣。

她作為一個正常人無法理解李珍對簡南那麼執著的原因。

但是她知道,李珍注定會失敗。

就算沒有她,就算簡南最終瘋了,那和李珍也不可能會是一個瘋法。

這個連刷牙都不肯給人看的傻子,瘋起來最多就是引誘敵人的時候自己順便也跳進陷阱,最多也就是滿大街找有傷口的人幫他們擦藥。

這個人,成不了壞人。

“這點上,我比你聰明。”阿蠻把已經吹幹的頭發扎成馬尾,先一步走出了浴室。

吳醫生肯定也早就看出來了。

所以吳醫生說,簡南的問題在於太過執念的想要做個聖人。

她幫他做壞人。

阿蠻笑嘻嘻的引|誘簡南做他最近上癮的事,撩一下就退兩步,折騰的兩個人都面紅耳赤氣|喘|籲籲。

“你……”簡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打也打不過,罵也舍不得罵。

懷裡的女人豔若桃李,一雙眼睛眯的跟妖精似的,但就是不肯讓他得逞。

“說髒話。”阿蠻提要求,“說髒話就讓你得逞。”

“……”崩的很緊的簡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老婆其實也是變態。

雖然他知道,她覺得他最近繃得太緊,需要發泄。

可……

“你……”簡南深呼吸。

對著那張十分期待他說髒話的臉,心情復雜到可以寫一百萬字的生物論文。

“大爺的……”他很鬱悶的吐出了一口氣。

阿蠻睜大眼,捂著嘴。

“笑吧。”他趴在她身上,十分認命。

“哈哈哈哈哈。”阿蠻從來不給他留面子,笑得快要把隔壁的普魯斯鱷吵醒。

簡南親了親阿蠻手臂半臂的蔓藤,摸著她過去保鏢生涯留下來的疤痕,嘆了口氣。

是不一樣。

他珍惜美好,而李珍,破壞美好。

雖然他現在珍惜的這個美好,實在笑的太不美好了。

“閉嘴。”他終於忍不住,曲起手指彈了阿蠻一個毛慄子。

也跟著彎起了嘴角。

悲慘就悲慘吧。

反正過了這次,以後就和他沒有關系了。

***

簡樂生看著那個牧民獸醫站。

兩間平房,旁邊是臭烘烘的牲畜欄,中午陽光直射,空氣裡都是動物糞便的味道。

他想起劉卉說的,每天和畜生打交道,手塞到畜生□□裡幫它們通便。

他簡樂生的兒子。

一個沒管,一個管了,但似乎都沒什麼用。

“進去吧。”他和他的秘書說。

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累積了半世的財產,連衣缽都沒人繼承了。

但這不包括他進去後,聽到簡南說的那些話。

“你,說什麼?”他連跟著自己幾十年的秘書都支出去了,嘴唇一直在抖。

“我有PTSD,不能撒謊,一旦撒謊就會吐。”簡南不想再重復一遍了,證據都給他了,他再問再確認,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再變了。

他不能撒謊,所以他剛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可是她叫劉卉!”簡樂生突然就大聲了,仿佛隻有大聲說話,才能壓下心裡的驚慌。

“劉卉死後第三年,李珍就改名了。”簡南抽出一疊資料其中的一張紙,“這是改名的記錄。”

他們是戀愛結婚的。

劉卉長得很好看,穿著白色連衣裙手裡拿著冰淇淋,笑眯眯的從他面前走過,他就迷上了。

追的時候花了不少力氣,因為劉卉家裡家底很厚,而他隻不過一個剛剛下海白手起家的年輕後生,他經常進出劉卉家,對神智不是特別清楚但是為人和善的劉卉媽媽印象很深。

老太太特別喜歡招待人吃飯,每次都是一大桌子菜。

至於劉卉,除了漂亮,其他的就和他們那個年代大部分的女孩子差不多,話不太多,性格很悶,膽子挺小,沒什麼主見。

結了婚以後,一開始的新鮮感過去了,他就又回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生了簡南之後,他們之間的交流就變得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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